我对 Pixel 这条产品线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它的性价比实在太差了,用着中流安卓的硬件,卖着 iPhone 的价钱。尤其是近两年友商的照相素质突飞猛进,它几年前独步天下的图像处理也不再能救全场;而论软件体验这一项,半个亲儿子般的一加也过犹不及,同样简洁不说,还多了定制性和很多实用功能。第一方的所谓稳定性更不存在,当年我用 Pixel 2 的时候 bug 横出反倒没有一加靠谱。
所以当我看到今年 Pixel 5 的低调发布时,拍腿大呼:Google 终于开窍了!这回完全是按实际的 enthusiast 而不是想象中的 geek 的需求来打造的,浑身上下透着“返璞归真”的气息:
可以说是每一个改动都深得我心。我前两年一直用的是一加,其他什么都满意,就是机型太大、曲面屏、续航、乏善可陈堆数量还越来越凸起的摄像头、浮夸的硬件 aesthetic不太满意,这回 Pixel 5 痛点一下全解决了,看完发布就立刻放弃了系统便利而预购了打算试试。
经过一个月的使用,我终于可以放心地说——这真的是一款头脑清醒、放弃噱头、返璞归真的安卓“次旗舰”。如果简单、实用、做好本职工作的手机是你的偏好,那 Pixel 5 非常值得被考虑。
引用我平时不是特别喜欢语调节奏,但这回对 Pixel 的评价深得我心的 Austin:
虽然它没有最好的参数,相机也被其他友商赶超,但现在的智能手机已经越来越好到,作为一个没有预算问题的 tech enthusist,并不在乎”性价比“的情况下(我是这个情况),只要过了一个 baseline(足够好的性能、屏幕、续航、相机),那么选择手机的决定因素不再是以前的”性能多好“”功能多新“,而是以前不那么重要的”手感“”做工“”屏幕大小“(想要小屏)等等。 ——Austin, Pixel 5, I Was Wrong.

从多少人今年不顾渣电量而首选 iPhone Mini 来看,天下苦大屏久已。这两年我非常不喜欢的一个手机界 trend 就是——旗舰的屏幕越做越大。如果你不想错过一个品牌里最好的硬件,你只能选最大的。这个恶俗我认为起于三星,兴于苹果,滥于一众国产安卓厂商。苹果、三星、Google 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此前两者每年都会出小屏旗舰,但还是会比大屏的少那么一些边角功能,如摄像头等。Google 则是从 Pixel 产线以来,一直坚持小屏 Pixel 跟大屏版除了电池之外完全一样的配置。
但以前的小屏 Pixel 还是有个问题,它得了 iPhone 的病(落后整个时代的电池容量),却没有 iPhone 的命(SoC 效率和系统优化所带来的省电),因此续航比 iPhone 还差。安卓用户习惯了友商动不动一天半、两天的续航应该知道天天缠在充电宝上的 iPhone 续航有多差,因此比它还差这个评价非常低了。
今年,这个问题被解决了——电池容量像友商大屏机看齐(4080 毫安),同时没用旗舰 SoC(没用 865+ 而是用了 765g),保持了 1080p,只要不像三星一样玩出什么大毛病,续航 physically 不可能差。于是 Google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取消了大屏旗舰,小屏爱好者可以毫无顾虑地购入 Pixel 5 了。
而事实证明,手机用户用了太久的大屏,以至于回归小屏的幸福比想象中还要浓烈。今天到我开始用 Pixel 已经过去了整整 33 天,我还是会是不是拿起它的机身来回把玩,爱不释手。Build quality 和它的特殊材质是一方面,但小屏幕本身和久违的单手可用性真的太香了。

只用了几十分钟再拿回之前在用的也逐渐以为自己习惯了大屏的 oneplus 8 pro,立刻觉得后者笨重无比,傻大黑粗,再也没有实用欲望。拿在手上的实机体验比光看图的大小对比还要明显,真的是拿了一部小手机跟拿了一片砖的区别。
除了单手可用性之外,我还特别怀念小屏的“便携”。开始用一加的这两年,外出装手机成了一件痛苦的事。女装的裤兜不要妄想装下了,男装的装下了也活动不便,想弯个腰或者蹲下甚至坐下都得先把手机掏出来,否则铁定卡住。换回小手机又可以像前些年一样随便往牛仔裤兜里一揣随用随拿了。
虽然一直说是“小屏”,但因为全面屏的普及,现代的小屏手机今非昔比。Pixel 5 这块屏也有 6 寸,对比一下很多 iPhone 用户用到了今年的 iPhone 8,机身差不多大的情况下,iPhone 8 的屏幕只有 4.7 寸。而向上对比安卓的大屏旗舰 onePlus 8 pro,这个机身大小的缩减非常显著。我从 onePlus 8 pro 的 6.78 寸屏直接换到 Pixel 5 的 6 寸屏毫无 missing out 的感觉。

而今年另一款备受关注的小屏手机 iPhone 12 mini 的致命问题是续航。iPhone 的电池容量一向小到苹果往往发布会兜不提容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 iPhone 12 mini 因为机身小而比普通 iPhone 12 还小了 20% 的电池容量(2227 mAh)也是对他感兴趣的用户几乎唯一的顾虑。
而像开头说的一样, Pixel 5 直接跟本代旗舰叫板的 4080 mAh 电池容量接近 iPhone 12 mini 的两倍就不多说了, 在同辈安卓机旗舰里也不逊色。跟它一样的安卓小屏旗舰 Samsung Galaxy S20 4000mAh,比它大很多的 onePlus 8 pro 也才从去年同样大,跟 Pixel 5 一样 90hz 屏的 4000mAh 升级到今年的 4500mAh。
更何况 Pixel 还有两个作弊式的省电参数:
本来这就不是一个 fair fight。Pixel 5 等于直接去拿次旗舰的性能去打其他安卓旗舰更高清、顺滑的屏幕和更强的性能,这相当于拿 civic 去比 m3 的油耗(当然,性能差距没这么大)。
但像我前一篇文章提到的一样,安卓用户贵在有选择。关注极致性能,经常拿手机剪视频、打竞技性游戏的,可以去选顶级旗舰。关注续航的,以前要么妥协 build quality 和软件体验去选次旗舰老人机,要么去选在_外诸多不便的华为。现在 Pixel 5 填补了这个“旗舰的 build quality,够用的性能,_外顺滑一流的软件体验,华为式的续航“的空白。
废话了半天,它的续航到底有多好呢?手机刚出的时候我看了一些不是特别专业的 youtuber 测评说“没有想象中的好”还有点失望差点取消订单,后来转念一想这些人是不是在逗我,用了一两天就敢做续航测评的是当人没用过手机吗?经常换手机的人都知道,刚 setup 手机很多软件需要更新、数据需要 index,往往都是比较耗电的工作。通常用一两周以上续航才会稳定下来。那么我现在稳定下来的续航数据是多少呢——
Screen on time 8~9 小时。
这是什么概念呢?我用的是动态 90hz 自适应,蓝牙 location mobile data 全天开但之前被 5g 坑过所以 disable 了 5g,自动亮度、拍猫、刷豆豉、看/回 telegram、接各种工作通知、看邮件、刷股票软件、少量 YouTube 和 instagram 等等),早 9 点多用到晚 2am 以后,还剩 30% 多的电了,基本上到这个时候 screen on time 是 6 小时左右,换算成全部电量就是 8~9 小时,aka 华为水平, aka 2 day battery.
再更具体地对比一下,我之前 Galaxy S8 的时候抽风起来 3 个小时 screen on,正常的话 4 小时多;onePlus 7 pro & 8 pro 这种大屏 5~6 小时,如果白天多用点的话晚上睡觉前就电量预警了,充电速度奇快确实用得到,去洗个澡的功夫可以充 3、40% 回个血,在床上玩也不用紧张。
换成 Pixel 5,这个“回个血”就没有必要了。续航时间稳定下来之后,我拖延症不想面对一睁眼就要上班这个现实所以不想睡觉拖到 3 点的时候,也没见过电量预警。如果自制力好 1 点多睡觉的话则是根本没必要充电,第二天起来用到下午再充都没压力。

现在在居家办公的,续航的威力还没有被完全展现。如果是旅行在外走一天+拍照或者要通勤上班的话,这个续航就非常令人放心了。另外还有当年华为发明的反向无线充电,因此带 AirPods Pro 等无线耳机出远门也无需另带挨千刀的 lightning 了。
不过让我比较意外的是 Pixel 5 的 ambient display(always on display,安卓 OLED 屏基本都有的,平时锁屏也显示时钟和 notification 的那种)非常费电。前期一天下一看经常耗电量 7~9%。鉴于没什么实际用途我就把它 disable 了。早期开着 ambient display + 手机用电还没稳定下来的时候 screen on 是 6 小时左右。现在的 8~9 小时不知道 ambient display、app 更新和数据 index 较为稳定,还是 Pixel 的 adaptive battery 这几个功能哪个贡献更多。
光看图和视频测评可能很难看出这个质感,but trust me,用惯了这两年旗舰机的“玻璃三明治”指纹收集集之后,用到这个温润的质感真的爱不释手。它:
整体而言,这次的 sage 绿跟这个质感非常搭,有种清爽不张扬的 mint 感。对比起来黑色就显得非常普通了,不推荐。

另外一点没被当卖点但非常值得表扬和实用的是,Pixel 5 的 camera bump 非常小,而且因为是方形的所以放在桌面上摇晃非常小。自从苹果带了个坏头之后手机厂商越来越肆无忌惮地把摄像头做更凸这个 trend 真是太讨人厌了。
但,整个机身设计除了大小之外最拉动我从一加跳船的因素是——平面屏。曲面屏三星刚搞出来的时候确实很酷炫,整个机子正面看起来确实有种欺骗性作弊式的高屏占比。但从 S8 到 oneplus 8 pro 我用了三年的曲面屏,从始祖三星用到优化最好的华为再用到一加,没有一家能把防误触做到像平面屏一样忘记曲面的存在。更何况,“看起来屏占比高”是有代价的——一部分的屏幕以被扭曲的姿态呈现,就算可视角度、色移等可以以屏幕素质的提升来解决,但是边缘的画面本身还是被扭曲的,除非边缘直接用软件控制不显示,但那不就是买椟还珠吗?因为仅从曲率开始的地方开始显示的话,其实屏幕面积比同等大小的平面屏还要小,就完全本末倒置了。

最后,虽然我对以“安全”为理由而强制不支持面部解锁颇有怨言,但相信对被 FaceID 和各种技术的屏下指纹折磨了三年的用户们都对回归物理指纹解锁期待已久。不过鉴于近两年屏下指纹的识别率和速度已经提升了很多(当然还是无法跟物理指纹解锁相比,还停留在几年前最后的 touchID 印象的 iPhone 用户可能无法理解,安卓世界的物理指纹解锁真是无论怎么按都瞬间解锁,跟 touch ID 不是一个数量级),所以偶尔在桌面上平放想快速看一下内容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希望能有个屏下/面部解锁的。当然,这 1% 的 use case 缺失换来了 99% 时间更准更快更强的物理指纹解锁,也算值得的 trade off。
曾几何时(Pixel 2 的年代,aka 三年前),Pixel 靠一个摄像头横扫天下,就算又贵硬件又差也有无数人“权当买了个有 AI 能打电话的相机“来买 Pixel。在不同偏好上华为稍微可以与之一争,但_外几乎无可匹敌。时隔 3 年市场情况已经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三星、一加甚至 iPhone 都已经追了上来,而 Pixel 5 还在坚持用跟 Pixel 2 一样的 sensor,加了一颗广角,单靠后期处理独步天下。但是即便所有智能手机的 sensor 都是索尼供应的,索尼自家手机的相机也一塌糊涂,足见在手机摄影界硬件真的不是那么重要。我认为明年 Pixel 6 升级 sensor 将会成为主要卖点,但我们来看看今年这个一把年纪的 sensor 还能不能 hold up。
鉴于近两年旗舰机的处理水平,理想光条件下就没什么好比了,没有肉眼可见分别。因此以下只发需要高宽容度的、暗光、长焦、广角等“非理想”状态。因为是相机素质所以均未处理,大图去博客看 (非原图,年代久远是 Google photo 和 WordPress 压缩过的了,毕竟手机摄影实用性上来讲开 100% 看噪点也没啥意思)。



整体而言,毕竟这是套 12MP 的老 sensor,解析度上已经跟不上新手机了,但 point & shoot 非常省心。另外 Pixel 当年抄袭 live photo 出的如果画面中有动作就录一小段视频/连拍,既可以选 best brame 也可以导出小视频,结合 Google photo 无缝预览有时候还是蛮实用的。
另外大赞一下这次的视频,不但防抖大为提升而且广角镜头也有 4K 防抖,基本上是 point and shoot。
前置摄像头方面,三年前加上图像处理它业界无人能敌,自拍又自然又 punchy,现在横向对比静态照片比旗舰的前置稍逊一筹,视频差太多了只有 1080P 有点不可接受,好在目标客户群估计也没有人拿前置摄像头直播/短视频的。
被大吹特吹的 portrait light 虽然是苹果玩剩下的,不过实现效果确实不错。不过我也不怎么拍人像就不大放厥词了,在我眼里依然是噱头。
预测明年全面升级 sensor,如果不升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总体来说今年的相机表现结合软件只能说是 meet expectation 没有惊喜,但依然是安卓旗舰第一梯队省心靠谱的拍摄选择。
我对 youtuber 一贯喜欢吹捧的“最接近原生安卓”的系统毫无迷信。对绝大多数消费者而言,系统清爽自然很好,但摆在第一的肯定还是实用性。友商定制的各种实用功能里虽然不发噱头和累赘,但在清爽和实用之间还是有找到平衡的,比如一加,跟 oneplus 8 pro 相比使用 Pixel 5 的 Android 11 至少有如下不便:

没有一加便利的负一屏。一加先前升级 Android 11 之后左边负一屏变成跟 Pixel 一样的 Google feed 了我还吓了一跳遗憾半天之前好用的便签、dashboard、停车功能(比 Google maps 那个自作聪明的解决方案好用一百倍)、tools 如计算器等没有了,最后发现被改到在 home 页上划了(见下图)。这又算一个一加软件比 Pixel 好用的例子。

另外我还想特别吐槽一下这个 Google feed,为什么要强制用户在负一屏看新闻啊?我想看不是有 Google news 吗?左上角隐藏的那个自带的 snapshot (Calendar、日历、股票等)反倒更好用一些那个放负一屏我都没一键。这个 feed 放在这么重要一个位置唯一的目的就是插广告,也确实有广告,而且居然还比 Google news 里的多???以后 Pixel 用户有什么脸嘲笑小米在 Rom 层面插广告?甚至,这个 feed 是 Android 11 自带的,别的厂商不别有安排的也是有的(比如一加),我没仔细看别的厂商有没有广告,如果有的话那就晋升为在系统层面插广告了,真的不要脸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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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让人对刚刚在硬件上返璞归真恢复信心的 Pixel 线的未来方向担心起来。
至于 Google 经常大肆宣传的“强大的 AI 所带来的 smart feature“等,至今自动打电话预约订位还是一个饼,帮忙筛选电话和自动 transcript 有一点用,能听出背景里歌这个功能偏向噱头毕竟真的想知道的话所有安卓机直接问 Google assistant 就好了。而我认为 Google 瑷手机端最强大的软件宝藏 Google photo (付费也无脑要用的)则是不但所有安卓机,连苹果都能无缝使用,也不是 Pixel 的优势(可能系统自带 gallery 直接是 Google photo 不用再重设默认把厂商自带的 gallery app 算是一个五秒钟的便利优势?)。
简而言之,Pixel 5 的软件体验虽然用起来绝大多数时间是舒服且够用的,我认为并不比_外其他安卓友商具有决定性优势,甚至在实用性功能上还有一些牺牲。
既然下降来到了 $699 以及发售一个月黑五打到的 $649 这个价位,就已经不是现在顶级旗舰 $900+ 的市场竞争了,甚至比同为小屏市场的 iPhone 12 mini 最低配(一半的存储、电池等)也便宜不少。compromise 自然是有的,用户也不会一味苛求所有用料都是顶级,关键是钱是否用在了“刀刃”上,以及被砍掉被妥协的部分是否是自己关心的。在我肉眼可见(不看参数只看体验)的体验中发现了如下妥协:
在推出了性价比之王 Pixel 4a 之后,Google 乘胜追击在 Pixel 5 上大胆冒险从旗舰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 step down 来到次旗舰市场竞争。不惜牺牲性能来专注于出色的续航、小巧细腻的机身、舒服的平面屏、实体指纹解锁、广角镜头等实用性功能,大刀阔斧砍掉了华而不实的噱头 project soli 和前置双摄。
但同样的次旗舰市场竞争也很激烈,前有 Galxey S20 FE 供喜欢多大全系统和硬件的性价比选择,后有 oneplus Nord 给喜欢清爽注重极速体验又不想牺牲实用性的粉丝.老旧的被迎头赶上的拍照、依然简洁过了头很多实用性功能都没有、却在 Google 贪婪下加了广告的系统,和硬件上一些肉眼可见的次旗舰妥协,使得 Pixel 5 夹在中间无论在硬件还是软件上都不突出,但却独特。
在返璞归真和愈发贪婪的两条路上齐头并进,今年 Pixel 4a 和 Pixel 5 开了个不错的头,希望明年 Google 不要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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