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贤文苑】郭潮 ｜家乡的甜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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裉去苞米的幔帐，柿子便陆续露出了久违的笑脸，红的柿，红的叶，迎风舞动，笑容灿烂，田间地头，沟坡崖畔，无处不有柿子耀眼的身影。

说来也怪，我们这儿的人无论男女都有一手爬树的过硬本领。一条一端带有钩子的担绳、一根粗端被劈开又夹一根细枝的竹竿、架子车、扁担以及竹筐就是一套采摘柿子的装备，竹筐放树下，担绳系腰间，竹竿靠在稍离树身的树杈，爬到树上，选择粗壮稳固的树杈坐好，解开绳子，把有钩的一端放下去，另一端绑在树杈，再用绳钩将竹筐吊上来，用绳子固定好，让竹筐处于随手可及之处，将竹竿提上来，将竹竿的粗端开口伸出，对准结有柿子的树枝，夹住柿枝顺势一转，柿枝折断，同时也被竹竿夹住，缓缓地往回换手，柿子就到了眼前，胳膊夹住竹竿，摘下柿子，放入筐中。如此往复，柿子就可被悉数采收。

采收当中，难免会有失手掉落摔烂的柿子，它们将会被用作酿醋。在我们这儿，家家都有醋瓮，将柿子放入瓮中，盖上盖子，等到来年甘醇的柿子醋就酿成了。记得有一年，一位城里的奶奶要一些柿子干醋，说是做药引，爸爸就给她带了一些。出于好奇，我打开盖子尝了一口，顿觉喉咙辣辣，其痛难消，这种感觉竟然持续了好半天。让我着实领教了一番干醋的厉害。说是干醋，其实就是没有兑半点儿水的纯醋。

毫无伤损的柿子，则会被安排到篱笆阁楼，身下铺一层柿叶，未了还会再盖一层柿叶以免落上灰土。如果想吃脆柿子的话，就会烧上半锅热水，放入柿子，估计水凉时再烧火加一下温，一晚上加几次温，第二天就能吃上脆甜爽口的柿子。

而我们这些小淘气则会用自己的小门道温柿子。在我们那儿，沟底有好多眼清泉，村民们则因地制宜种上了水稻，夏天溪水尽管是凉的，可稻田里的水却热得几乎汤手，扒开淤泥放入柿子，再用淤泥埋上。第二天再扒开淤泥，就能吃上脆甜的柿子了。

大多的柿子一时半会又不能很快吃掉，时间久了就会熟透变甜变软，故而不能长久存放，这时候大人们就会炒些包谷豆或是小麦，将其打碎成颗粒，再将熟透软甜的柿子剥皮后与玉米、小麦料拌匀成糊状，摊在晾席上晾干，再将其磨成粉状，我们称之为“炒面”。早晨或傍晚不想吃饭，用开水冲泡就是一碗甜沫糊，很好喝。要是遇到夏天受热了，两眼冒火，浑身无力，从面缸里舀上一勺炒面，再用刚从深井里打来的水冲泡，一碗下肚，睡上一觉醒来，啥事也没有了，又能生龙活虎地蹦跳了。

在农村，常有一句话说，“人到三十六，不死也得掉块肉”。说来也怪，就在我36岁那年，刚进元月没几天，租住房被贼给偷了，接到妻子电话说警察让回来检查损失情况，我竟莫名其妙地给嗝个不停，就连想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很困难，都会被打嗝不停打断。去了两家我自以为医术很高的诊所，都说吃完药就没事了，而且第二家医生还在额头上给我揉搓了一番，很自信地说，将药吃完就没事了。结果两个人的药吃完后，依然没有效果。情急之下我想到了书上的偏方，说是用六颗柿蒂煮水喝就行。于是我在家里到处寻找，结果只找到了三颗柿蒂。就是这三颗柿蒂还真把我的打嗝给治住了，历时七天的打嗝神奇地好了。当时我只是病急乱投医，真没把柿蒂当回事，纯粹是没办法了，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结果还真给灵验了。

去年，外嫁彬州的外甥女听妻子说烙了柿饼。她给自己的孩子说了后，孩子非得闹着要吃柿子饼。后来妻子还专门烙了些柿子饼，快递发了过去，听说孩子吃得非常开心。不就是柿饼嘛，孩子竟然会那样喜欢，我们也感到很是欣慰。

后来外甥女回来，给我们又介绍了彬州人吃柿子的一个绝招，将采摘下来的硬柿子蘸一遍酒，装袋用电热毯热一晚上，第二天就能吃到脆甜爽口的柿子。如此招术，相比我们这边的方法，显得省事了不少。

在家乡有一句顺口溜，“原上有三宝，柿子、红苕加草帽”。近几年，由于柿子不易储存，加之每年都会有因采摘柿子发生伤亡事故，年轻力壮者又大都出外务工，渭北人又在房前屋后栽植了柿树，塬上的柿子已荣光不现，除去少量容易采商的柿子被人采摘酿醋自用或做柿饼外，大多会被遗弃在树上，任凭风霜雾雨，孤零零地挂满枝头，引得不少觅食的鸟儿纷纷前来光顾，竟也无意间给了柿子些许陪伴和宽慰。

另外有少数人会将柿子部分外皮削去，用草绳拴住柿把吊挂在屋檐下晾干，待到合适的时候再装袋封存或放入瓮中封存，过些时日柿干上就会有柿霜着附，成了我们常说的柿饼，这可能就是目前最能延长柿子贮存的最好方式了吧！

我们引以为傲的塬上一宝，柿子的荣耀与光辉只能留在美好的记忆当中，但愿有朝一日，它能荣耀再现，雄风再起。我有信心，期待这一天早日到来。

图.网络